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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 Vol. 11 >Issue 04: 202 - 207

DOI: https://doi.org/10.3877/cma.j.issn.2095-3259.2022.04.003

专家论坛

妊娠期铁缺乏与贫血

  • 郎虓 1 ,
  • 程蔚蔚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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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00030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产科
通信作者：程蔚蔚，Email：

Copy editor: 郎素慧

收稿日期: 2022-07-08

  网络出版日期: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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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本刊文章，不得使用本刊的版式设计，除非特别声明，本刊刊出的所有文章不代表中华医学会和本刊编委会的观点。本刊为电子期刊，以网刊形式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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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on deficiency and anemia in pregnancy

  • Xiao Lang 1 ,
  • Weiwei Cheng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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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eived date: 2022-07-08

  Online published: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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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贫血是妊娠期最常见的合并症，铁缺乏是妊娠期贫血最常见的病因。妊娠期间为了孕育和适应胎儿的生长，女性经历了重大的解剖和生理变化，这些变化在妊娠早期就开始影响机体的每一个器官系统。随着孕周的增长，孕妇血容量的增加超过血液成分的增加幅度，胎儿的生长发育对铁的需求急剧增加，当体内铁储存量或摄入量不能满足母体需要时，导致铁的相对或绝对缺乏，引起缺铁性贫血。妊娠期贫血增加产褥期感染、胎盘早剥、孕妇死亡、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剖宫产、产后出血、胎儿生长受限和早产的风险，且与子代的认知、自闭症及精神异常等有关。本文将对孕期铁缺乏与贫血的病因、铁剂推荐和铁过载的危害进行论述。

关键词： 妊娠并发症，血液; 贫血，缺铁性; 妊娠结局

本文引用格式

郎虓 , 程蔚蔚 . 妊娠期铁缺乏与贫血[J]. 中华产科急救电子杂志, 2022 , 11(04) : 202 -207 . DOI: 10.3877/cma.j.issn.2095-3259.2022.04.003

Abstract

Anemia is the most common complication during pregnancy, and iron deficiency is the most common cause of anemia during pregnancy. In order to conceive and adapt to the growth of the fetus during pregnancy, women have experienced significant anatomical and physiological changes, which begin to affect every organ system of the body in the early pregnancy. The increase of blood volume of follow-up pregnant women exceeded the increase of blood components, and the demand for iron for fetal growth and development increased sharply. When the iron storage or intake in the body could not meet the needs of the mother, it would lead to relative or absolute iron deficiency, leading to iron deficiency anemia. Anemia during pregnancy increases the risk of puerperal infection, placental abruption, maternal death, hypertensive disease during pregnancy, cesarean section, postpartum hemorrhage, fetal growth restriction and premature delivery, and is related to the cognition, autism and mental disorders of the offspring. This article will discuss the related causes of iron deficiency, anemia during pregnancy, the recommendations of iron agents and the hazards of iron overload.

Key words： Pregnancy complications, hematologic; Anemia, iron deficiency; Pregnancy outcome

妊娠期贫血是一个重大的公共卫生问题。贫血在妊娠各期对母儿均有造成一定危害，有些妇女在妊娠前已存在贫血，有些妇女在妊娠期间出现贫血并逐渐加重。美国研究报道妊娠期贫血在妊娠早期、妊娠中期及妊娠晚期的发生率分别为1.8%、8.2%和27.4%[1]。据估计，全球有5600多万妇女受到贫血的影响，其中约3200万来自亚洲，特别是一些经济不发达国家，严重贫血是这些地区孕产妇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2]。
铁缺乏(iron deficiency，ID)是妊娠期贫血最常见的原因[3]。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指出全球妊娠期贫血患病率估计约为41.8%，至少有一半是由于缺铁[2]。我国孕妇缺铁性贫血(iron deficiency anemia，IDA)患病率为19.1%，妊娠早、中、晚期IDA患病率分别为9.6%、19.8%和33.8%[4]。在美国，妊娠期缺铁总患病率接近18%。妊娠期缺铁与低出生体重、早产、围产期死亡率和产后抑郁有关；血红蛋白水平低于60 g/L与围产儿不良结局及死亡有关[5]。另外，妊娠期贫血还可能是由于叶酸、维生素B12或维生素A缺乏、慢性炎症、寄生虫感染和遗传性疾病造成[2,6]。

一、妊娠期贫血的定义

红细胞内的蛋白质主要是血红蛋白(hemoglobin，Hb)，妊娠期贫血诊断主要依据血红蛋白值。妊娠期Hb值的正常范围仍存在争议，妊娠期间，孕妇Hb和血清铁蛋白(serum ferritin，SF)浓度均发生特征性变化。妊娠期贫血时，血液携氧能力的降低导致母体组织器官缺氧，同时胎儿-胎盘循环携氧量减少。红细胞是血液中数量最多的血细胞，其主要功能是运输O2和CO2，红细胞内的蛋白质主要是血红蛋白，血液中98.5%的O2是与血红蛋白结合，以氧合血红蛋白的形式存在和运输的。由于妊娠生理原因，血浆体积与红细胞体积的增加不成比例可导致稀释性贫血[7,8]。我国人民卫生出版社第9版《妇产科学》根据WHO标准对Hb值<110 g/L诊断为妊娠期贫血，并且根据Hb水平分为轻度贫血(100~109 g/L)、中度贫血(70~99 g/L)、重度贫血(40~69 g/L)和极重度贫血(<40 g/L)。美国妇产科医师学会(American College of Obstetricians and Gynaecologists，ACOG)指南推荐的贫血定义是在基于妊娠期的健康参考人群中，Hb或红细胞压积的分布低于第五个百分位。从补充铁的人群中得出的分类将以下水平列为贫血：在妊娠早期，血红蛋白和红细胞压积水平分别低于110 g/L和33%；妊娠中期分别为105 g/L和32%；妊娠晚期分别为110 g/L和33%[9]。英国血液学标准委员会(British Committee for Standards in Haematology BCSH)的指南对贫血的定义是：妊娠早期Hb<110 g/L，妊娠中期<105 g/L[10]。妊娠期严重贫血(Hb<70 g/L)，需要紧急医疗救治，如极重度贫血(Hb<40 g/L)可导致充血性心力衰竭、败血症和死亡的危急情况[11]。妊娠期贫血按不同原因分为缺铁性贫血、巨幼细胞性贫血、遗传性贫血和溶血性贫血等。

二、妊娠期铁代谢和铁需求

(一)铁代谢

1．铁元素：

铁元素是参与氧气运输、DNA合成和修复的必需矿物质，也是各种细胞生长过程中的辅助因子，参与Hb、肌红蛋白和多种酶的合成，是人体必需的微量营养元素，在机体代谢中起着重要的作用[2,6]。机体储存铁的主要场所是骨髓网状内皮细胞、肝、脾以及肝实质细胞。铁在几乎所有生物体都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微量元素，铁是血红蛋白的重要组成部分，参与血液对氧气的运输，机体缺铁会导致贫血发生，影响全身氧气输送。相反，机体铁过载也会促进氧自由基生成和脂质过氧化，导致细胞毒性。铁的成功转运还需要各种相关蛋白质的协调[12,13,14]，包括二价金属转运体1(divalent metal transporter 1，DMT1)、膜铁转运蛋白(FPN)、转铁蛋白(Tf)、转铁蛋白受体1(transferrin receptor 1, TfR1)、铁调素(hepcidin)等。
在生理条件下，所有进入体内的铁都来自饮食，主要在十二指肠和空肠上段上皮细胞的绒毛吸收，低pH有助于保持其可溶性，从而使其可被吸收。由于大多数膳食铁是铁(Fe3+)形式，需要通过还原酶(如十二指肠细胞色素B)还原为亚铁(Fe2+)形式，如果肠细胞中的铁暂时不需要，它会与铁蛋白结合，一旦肠细胞寿命结束，就会从体内流失。通常，血浆转铁蛋白饱和度约为30%，为潜在的毒性铁超载提供了强大的缓冲能力[14]。除了肠细胞吸收的膳食铁外，其他血浆铁来源包括巨噬细胞和肝细胞。前者从衰老的红细胞中释放血红素衍生的铁，而后者是体内铁的最大储存场所。当机体需要造血时，肝细胞释放的铁进入血液循环，后进入骨髓参与造血。铁代谢中没有可以调节的排泄途径，铁稳态的维持主要通过机体根据体内铁的需求量和铁的贮存水平来进一步实现小肠对铁的吸收、循环和再利用。

2．铁调素：

铁调素(hepcidin)是机体铁稳态的主要调节剂[15]，主要在肝脏产生，为特异性表达的多肽类激素，通过调节哺乳动物中铁转运蛋白的活性发挥作用。在炎症、感染、恶性肿瘤和铁超载等状态下，铁调素的表达增加。妊娠期间，为了支持胎儿胎盘发育和母体对妊娠的适应，铁元素需求量大大增加，铁调素在维持妊娠女性体内铁稳态具有重要作用。铁转运蛋白将储存的、膳食中的或再循环的铁输送至血浆，并在参与铁-血浆交换的所有部位表达，包括十二指肠肠细胞、巨噬细胞、肝细胞的基底外侧膜和胎儿面胎盘合胞体滋养层细胞的基底表面循环，在每一个位点中的铁调素都会引起铁蛋白的细胞内降解，从而阻止铁输出到血浆中[3,7,13,16]。与非妊娠状态相比，正常妊娠早期铁调素增加，但在妊娠中期和晚期减少，这种模式有助于增加膳食铁的吸收和储备铁的释放[7]。随着妊娠进展，母体铁调素抑制的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清楚，有研究报道，即使在分娩时铁充足的孕妇铁调素浓度仍然处于低水平，可能是铁缺乏发展的关键驱动因素[16]。

(二)妊娠期铁需求

在妊娠初期，每天需铁量大约为0.8 mg，随着孕周增加，机体红细胞比容增加，胎儿和胎盘迅速生长，铁需求量也逐渐增加，到妊娠晚期每日生理铁需求量达到了3.0~7.5 mg。在妊娠期间，机体铁丢失大约为230 mg。胎盘和胎儿的生长发育大约需铁360 mg，妊娠期母体红细胞数量增加也需要铁450 mg，因此，妊娠期间为保证母体铁平衡和支撑胎盘功能，维持胎儿生长发育，至少需要铁在1 g以上。分娩后，母体红细胞数量减少到孕前水平，又可再循环回收利用一部分铁，分娩出血会造成约150 mg铁丢失，最终妊娠引起的母体铁丢失平均约740 mg[7,13]。
Goonewardene等[1]研究指出，一名体重55 kg的孕妇在整个孕期大约需要额外摄入1000 mg铁。在妊娠早期母体铁的需求量和铁的吸收率都很低，从妊娠早期每日铁需求量0.8 mg到妊娠中期增加到4~5 mg，再到妊娠晚期每日铁的需求量逐渐增加至6 mg，达到最大值。孕前铁储备不足与妊娠后半期贫血风险增加以及不良围产期结局相关，为了满足怀孕期间额外的铁需求，女性在怀孕前至少应该储存300 mg铁。即使是高铁生物利用率的欧式饮食，以及在怀孕后半期铁的吸收增加，也可能无法满足妊娠期对铁的额外需求。

三、妊娠期铁缺乏与缺铁性贫血

铁是合成血红蛋白的必须原料，贫血的发展速度取决于个人最初的铁储量，许多孕妇看似有足够的铁储备，但随着妊娠进展会逐渐出现贫血或贫血加重。这也取决于个人的年龄、营养和铁的吸收与损失的平衡[17]。妊娠期母体对铁的需求增加2~3倍，这不仅是母体血红蛋白的合成需要，也是为了满足胎儿生长和某些酶的产生需求。当妊娠期铁摄入不足或吸收障碍，可使血红蛋白合成减少，引起缺铁性贫血[4,18]。

(一)定义

IDA是妊娠期最常见的贫血，占妊娠期贫血95%，主要是因孕妇饮食不当、产前铁摄取不足或吸收不良以及胎儿生长发育时对铁需求量增加所致[3,14]。ID诊断无统一标准，ID可进一步演变为IDA。由于不同孕妇血液稀释的程度不同，即使红细胞计数相同，也会出现不同的Hb浓度。Hb作为单一参数在评价妊娠期铁营养状况或体内铁贮备时并不是有效的生物指标，而SF是评价铁贮存最常用的标志。铁蛋白主要由巨噬细胞分泌，少量由肝细胞分泌，与体内铁含量成正比，所以SF是评价妊娠期铁营养状况一个较好的生物指标[19]。SF在妊娠期间不断降低，35~38周时达到最低，分娩后又逐渐回升[19,20]，因此，IDA是基于Hb和SF浓度的综合诊断。2014年中华医学会围产医学分会制定的《妊娠期铁缺乏和缺铁性贫血诊治指南》中建议，SF浓度低于20 μg/L诊断ID[4]。IDA根据储存铁的水平分为3期：(1)铁减少期：体内储存铁下降，SF<20 μg/L，转铁蛋白饱和度及Hb正常；(2)缺铁性红细胞生成期：红细胞摄入铁降低，SF<20 μg/L，转铁蛋白饱和度<15%，Hb水平正常；(3)IDA期：红细胞内Hb明显减少，SF<20 μg/L，转铁蛋白饱和度<15%，Hb<110 g/L。

(二)中度以上贫血需与其他类型贫血相鉴别

1．巨幼红细胞性贫血：

与IDA不同，妊娠期间叶酸的需求量也增加了10~20倍，维生素B12的需求量增加了2倍[8]。缺乏叶酸或维生素B12使DNA合成障碍引起细胞核发育异常，幼红细胞分裂减慢，核质发育不平衡，红细胞体积增大导致巨幼红细胞性贫血。巨幼红细胞性贫血属大细胞性贫血，实验室检测红细胞平均体积>100 fl，红细胞呈大卵圆形；白细胞和血小板减少，中性粒细胞分叶过多；血涂片可见骨髓增生活跃，骨髓巨幼红细胞>0.1，以红细胞系为主，粒细胞系统和巨幼细胞系统亦有巨核变；血清(红细胞)叶酸或维生素B12低于正常参考值[21]；SF及转铁蛋白饱和度正常或高于正常。

2．获得性溶血性贫血：

大多与各类导致红细胞破坏因素有关，如免疫、严重感染及化学或药物等因素。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是免疫功能异常导致B细胞功能亢进产生自身红细胞的抗体，红细胞吸附自身抗体和(或)补体，致使红细胞破坏加速、寿命缩短的一组溶血性贫血[22]。诊断标准首先是Hb达到贫血水平，检测到红细胞自身抗体，且至少符合以下任何一条：(1)网织红细胞百分比>4%或绝对值>120×109/L；(2)结合珠蛋白<100 mg/L；(3)总胆红素≥17.1 μmol/L(以非结合胆红素升高为主)。直接抗人球蛋白试验(Coombs试验)是诊断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的较特异的实验室指标，为测定结合在红细胞表面不完全抗体和(或)补体的较敏感的经典试验。

3．遗传性贫血：

如地中海贫血(地贫)、镰状细胞性血红蛋白病等[23]；其中地中海性贫血是由珠蛋白基因缺陷(突变、缺失)导致的一种或多种珠蛋白肽链合成障碍引起的遗传性溶血性贫血，是一种单基因遗传病[24]。表现为小细胞低色素性贫血，血常规是最简单和基础的检测，Hb正常或不同程度下降、红细胞平均体积<82 fl、平均红细胞血红蛋白含量< 27 pg提示地贫筛查阳性。α-地贫的Hb成分分析多为HbA2<2.5%，β-地贫则HbA2>3.5%。结合血常规和HbA2的含量可初步判断是否为地贫携带者以及携带的类型。如初步诊断疑似地贫，尤其是HbA2升高者，需要进一步进行基因检测明确诊断和分型，同时检测SF，排除IDA[25]。

(三)铁缺乏与缺铁性贫血对母儿的影响

一般来说轻度的贫血对妊娠结局影响较小，但中、重度妊娠期贫血对母体、胎儿及新生儿均可造成近期和远期影响。近期影响为孕期增加妊娠期高血压疾病、胎膜早破、早产和产科抑郁的发病风险增加，孕期和产褥期感染风险增加，对分娩、手术和麻醉的耐受力下降，增加难产概率和住院天数，并会影响母乳喂养等。远期来讲，会影响母亲产后康复和心理情绪。如Hb<70 g/L可出现不同程度的症状和体征，其中最常见的是头晕、乏力、嗜睡、感觉异常，以及心动过速、呼吸急促、面色苍白、舌炎和唇炎等临床症状。特别是在Hb水平低于60 g/L的孕妇，如果不补充铁剂或输血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并发症，如心衰等。中、重度贫血者如合并前置胎盘或胎盘早剥、手术分娩和产后出血，由于组织本身处于低氧状态则可能出现危重症，甚至危及母儿生命[23]。所以，对这些有出血风险并发症的贫血患者，强调在产前积极治疗纠正贫血，手术中应及时评估、适时输血。对胎儿和新生儿来说，当孕妇患有重度贫血(Hb<70 g/L)时，胎盘供氧和营养物质不足，易造成胎儿生长受限、胎儿慢性缺氧、羊水减少、死胎和早产风险，同时新生儿低出生体重、新生儿窒息、感染、新生儿缺血缺氧性脑病的发病风险也增加[4,23]。
Smith等[26]针对515 270名妊娠妇女的研究认为，母体贫血在妊娠期是常见的和潜在的可逆危险因素，与围产期发病率和死亡率相关。其研究发现贫血女性住院时间较长，产前住院次数较多，子痫前期、前置胎盘和剖宫产率较高、产后出血输血率高，早产、低Apgar评分、围产期死亡率均增高。Annamraju和Pavord[17]指出，如果血红蛋白水平低于50 g/L，围产期产妇死亡的风险高达20%。
国内外专家对于ID和(或)IDA对母儿发育的不良影响已达成了广泛共识[7,9,18,27]，包括孕妇贫血性心脏病易感，易出现分娩麻醉手术耐受性降低、产时产后失血性休克，以及产褥期感染等风险。而孕妇IDA对胎儿的发育风险则集中在流产、早产、低出生体重、生长发育受限、宫内窘迫及胎死宫内等风险。其潜在机制目前尚不完全明确，一些动物及人群基础研究提示，这可能是由于母体严重缺铁改变了胎盘的结构和功能[13]。另外，孕期ID的后代幼儿期及成年期发生神经精神疾病风险增加[13]，如自闭症、精神分裂症，以及大脑结构异常和退行性改变。缺铁的新生儿识别和记忆受损，处理速度较慢，尽管出生后补充了铁，但这种情况仍然持续存在一段时间。Barks等[28]的缺铁动物模型提示了可能的潜在机制，包括单胺神经传递、神经元生长和分化、髓鞘形成和基因表达异常，使得脑内神经元传递，突触连接相关的蛋白质异常，从而导致子代一系列的行为认知缺陷。

四、铁补充与铁过载

(一)铁补充

在整个妊娠期都要加强铁元素的补充。孕期血液常规检测，不仅关注红细胞计数，Hb和网织细胞，还应检测血浆铁蛋白和不饱和铁结合能力等指标，诊断中度以上贫血需积极查找贫血的病因，积极治疗，以改善对母儿健康的不良影响。
2016年WHO在《产前保健促进积极妊娠体验》中建议，妊娠期需每日额外为孕妇口服补充30~60 mg的元素铁和0.4 mg叶酸，以预防孕产妇贫血、产后脓毒症、婴儿出生体重过低及早产；如果因为副作用导致孕妇不能接受每日补充铁元素，并且孕妇在贫血患病率低于20%的人群中，建议孕妇每周间断口服补充120 mg元素铁和2.8 mg叶酸，以改善孕产妇和新生儿的预后[27]。
妊娠期口服铁补充剂治疗缺铁性贫血是有效、廉价和安全的。然而，对于非贫血的孕妇，常规补铁不是必要的，如果建议的话，应该限制在每天或每隔一天少于60 mg。细胞内铁过量导致铁凋亡，这是一种由细胞膜铁依赖性脂质过氧化介导的程序性细胞死亡过程。许多流行病学研究表明，铁的过量摄入和(或)高铁状态可能对妊娠有害，并与许多生殖疾病的发展有关[29]。

(二)铁过载诊断标准

国际上对铁过载(iron overload，IOL)的诊断标准尚未统一，欧美国家多采用SF>1000 μg/L，日本为SF≥500 μg/L。根据2011年《铁过载的诊断治疗中国专家共识》的建议采用欧美标准，在排除活动性炎症、肝病、肿瘤、溶血和酗酒等因素影响后，SF>1000 μg/L诊断为铁过载[30]。
临床上IOL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红细胞生成正常，但是血浆铁超过Tf的结合限度，如典型的IOL疾病是遗传性血色病，铁沉积在肝脏、心脏和内分泌组织中；另一种IOL疾病由红细胞分解的代谢增强所致，如因贫血性疾病反复输血者，或长期铁(过量)补充人群，铁首先沉积在巨噬细胞，超出部分才进入实质细胞，无论哪种形式IOL均可导致组织损害，机体心脏、肝脏、胰岛等实质脏器铁沉积过多，导致受累器官纤维化甚至硬化，引起功能障碍甚至衰竭[31]。当过度口服补充铁时，转铁蛋白相对缺乏，易导致血浆游离铁升高，造成肝脏，内分泌，皮肤等多器官组织铁蓄积、引发组织纤维化和功能受损，形成IOL相关性疾病。因铁具有不同价态间转换的氧化还原活性，可催化过量的毒性氧自由基生成，促进脂蛋白的脂质和蛋白质部分的过氧化反应，从而诱导全身氧化应激状态。这将损伤肝脏，内分泌，心血管等多种重要器官组织细胞，还可导致肠菌群失调和炎症性肠病，进一步促进全身炎症反应。因此，孕期长期补充铁剂要注意铁过量问题，另外，因产后出血大量输血者也应警惕IOL的发生。

(三)铁过载对母儿的影响

许多关于生命早期宫内不良因素暴露研究已经证实，IOL与后代近远期慢性疾病具有复杂而显著的关联[32]。孕期IOL作为一种不良的宫内环境暴露，可能影响后代幼儿期，甚至成年后的健康。近年来，部分研究开始关注在怀孕妇女铁剂持续补充和潜在铁过量的问题上，并对其与母婴不良结局的关联提出警示[33]。有研究提示，孕期体内铁水平/铁补充可能与母婴不良发育结局呈U型相关[34]。首先，IOL会启动铁依赖的脂质过氧化而破坏脂质和细胞膜，启动细胞破坏和死亡程序，激活全身的氧化应激过度。对母体来说，它首先攻击肝脏这一重要代谢器官，也可能损伤胰岛B细胞、伴发Hb浓度过高时血液黏稠度增加，继而造成心血管、内分泌等多器官系统受损；同时破坏胎盘功能，攻击动脉内皮细胞和滋养层细胞等，介导宫内炎症反应和感染。上述过程可能共同导致了不良母婴结局，如妊娠期糖尿病、子痫前期，胎儿生长发育迟缓等[29]。
铁是生命的必须元素，也是一把双刃剑。孕期缺铁对母胎的健康危害目前已得到广泛的认知，但在越来越积极的铁摄入倡导下，也存在孕期铁补充过度，机体铁蓄积的风险，IOL对母婴近远期的发育风险同样不容忽视。我们应重视妊娠不同时期铁的合理补充，从而更好地促进孕期母亲与胎儿及子代后期的发育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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